文/蕭崇富
既然永安國小是里民的共同回憶,那麼他們小時候的玩具是什麼呢?林世忠大哥說他還記得如何草編蚱蜢,於是我們決定向大哥學習如何編織蚱蜢,既可以重溫童年,也得相應自然。
我們拿了幾張凳子,圍繞在一桶葉子前面,林世忠大哥正手把手教我們如何製作出一隻隻精細的草編蚱蜢。那時候是早上六點四十,但太陽已經足夠大,足以讓人燥熱。大哥的家既陡峭又遙遠,位在永安步道的南出口。從我們租屋處騎車過去也要快十分鐘。我承認我們早上偷賴了一下床,因為昨夜又熬掉幾小時,六點起床實在勞累。
(攝影/張愷丰)
製作蚱蜢必須要有棕梠葉,大哥早就採了許多新鮮的葉子(大哥也會叫他黃椰子),準備給我們好好上一課。製作過程是無法使用文字記錄的,那會既笨拙又不準確。只能大概地說,作法是將棕梠葉子沿著葉子中肋剝開,剝開的兩側葉片做個圈,套在中肋上,如此交錯相套就類似蚱蜢的背部紋路。而在套到一半長時,用一小片長長的葉子來做翅膀,最後再做細微調整,並把下方的葉子邊緣撕開,就形成了蚱蜢的雙腿。蚱蜢的一切都是用葉子構築,無須膠水黏著固定,僅僅用本身葉子的韌性就足以以假亂真,放在別人的口袋裡,絕對會嚇一大跳。
若是使用乾燥已久,發黑泛黃的葉子,做出來的蚱蜢不但堅固,而且還更像是一隻蟲子。但是也因為放久,所以更需要巧勁。還未熟悉製作過程的我們,先從新鮮的葉子開始做起,而之後才挑戰幾隻更帶韌性的蚱蜢。
除此之外蜜蜂也在那邊不停的嗡嗡嗡,林世忠大哥說,那是蜜蜂在求救,因為壞壞虎頭蜂正在攻擊牠們的巢穴,牠們一直圍繞在我們身邊,正是相信我們可以制裁大傢伙。林世忠大哥拿起網子立刻出動,而卻可憐了我們。我們面對形單影隻的小蜜蜂實在沒輒,換了位置就一直被蜜蜂侵襲。可惜我們沒辦法拯救牠們,只能不停地跟牠說,「去找大哥,別找我們!」牠們當然沒有聽懂,雖然知道牠們不會攻擊我們,但蜜蜂在耳邊嗡嗡實在不舒服,只得不停換位置。
隨著太陽爬升,我們轉移陣地到大哥家裡,倒了幾杯蜂蜜水給我們。順便跟我們講講北部蜜味道偏酸,是因為這邊蜜源是來自酸藤。當我們一邊編著草編蚱蜢,林世忠大哥也跟我們講了很多瑣碎故事,內容涵蓋廣,都與他年輕時候的回憶有關。林世忠剛到台北市區時,除了台北圓環與總統府那一帶,其他地方都沒有鋪柏油路。偶爾提到他年輕時訓練新兵、以及當時在大學教授三民主義的內涵。以上內容皆不知真假,林大哥滔滔不絕的說著,我們選擇全盤接受,並且相信他們。
(攝影/張愷丰)
時不時唱幾首七字調的相褒歌,大哥一人分飾兩角對唱著。或提起台語的存亡,說著我們是閩南人,就應該要會講台語。而關於這個語言到底是叫做河洛話、閩南語、台語,我也分不清楚。但這個暑假我也努力複習著自己應當繼承的語言。
大哥幫我們的團隊成員取了一個個暱稱,相當有趣,看到就以暱稱代稱我們。有按照居住地的,像是「花蓮人」、「台北人」、「澎湖人」;按照個性的,「古意的」、「油條」、「司儀」。;按照習慣,如「吃素的」。另外也有「飛去新加坡的」、「較少來的」。或許這是在為數不多的相處時間裡面,快速認識我們的方式。只是被叫油條的那位同學,似乎有點狐疑。
大哥也說的一口妙俗諺與好歌謠,「姑娘採茶驚人看,頭巾包甲滿滿滿」、「欲喝好茶用苦工,土壤氣候無相仝」、「茶中滋味甘帶苦,親像人生的路途」「一庄行了過一庄,透早行到月娘光」。都是與採茶製茶的生活經驗有關的歌謠,大哥實在念了太多,無法完整記錄下來。最有印象的自然是台灣藍鵲的歌謠,歌謠最後形容長尾山娘尾巴大幅度搖晃,「叮咚幌ㄉㄧㄥㄉㄨㄥㄏㄞˇ」一詞不僅生動,而且相當有畫面。之後我們不時地說著「叮咚幌」、「叮咚幌」,到底是在晃什麼、誰在晃,我們也沒人知道。
最後大哥跟我們講了一個故事,那是上次舉辦青銀共餐時還未講完的。一個鄉里女子寫的歌,寫給出外打拼的愛人。大哥雖然說他不太會唱歌,但是帶著感情的歌唱誰不喜愛呢?網路上找不到這首歌,在此謄錄歌詞。
等著我不要悲傷 我不會把你遺忘
為了你也為了我 我們沉醉在夢鄉
應該去尋找理想
我記得你對我說 男兒應當自強
可惜呀我不能忘
只有你愛我 等我回到你身旁
我不會讓你失望
後記
之後我們就鮮少做草編蚱蜢了,但不管是遊程還是成果展,林世忠大哥都帶了一大堆的草編蚱蜢,深受大朋友、小朋友以及評審的喜愛。我在學校也發現了類似棕梠葉的葉子,嘗試做了幾隻,居然還像模像樣,以後想再去學一些特別的草編。
(攝影/張愷丰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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