文/徐鈺婷
清晨七點的陽光灑落在社區的食蛇龜巡守路線上,這天是我們與粘麗玲及其夫婿羅天送的初遇。羅天送的本職是茶農,還是村里公認的植物專家,隨手一指路邊的野草,他都能信手捻來道出植物名與其功用;身為先生的忠實聽眾,粘麗玲緊跟在他身後,偶爾問一句:「天送,這是什麼植物?」她直呼丈夫的名字,語氣中還夾帶一絲敬佩,可見兩人深厚的情感。
這對夫妻的相識,是經由雙方親戚的介紹。在基隆魚市場的生蚵攤商長大的粘麗玲,憶起剛從繁榮都市嫁進農村時,「那時候天送很窮、什麼都沒有,但是他不菸不酒,也這麼誠實地說自己什麼都沒有,那就一起打拚吧!做茶也是做半年、休半年,好啦,就跟著他了。」相較魚市場一早開始的人聲鼎沸、快步調,茶園生活顯得悠閒許多「唯一的無聊就是不能逛街,」粘麗玲笑說,茶農早睡早起的作息也讓她被迫放棄都市的夜貓生活。
作為農家媳婦,粘麗玲剛嫁進石碇便跟著公婆一起採茶,直到小孩出生後,便專心打理家務。粘麗玲提到當時特有的採茶工作模式,「那時候公婆會跟人家換工(uānn-kang),就是我們在採茶,人家來幫我們;等到對方要採茶時,看他們來幫我們幾天、我們就回報幾天。」當鄰居來自家幫忙時,粘麗玲也閒不下來,忙著料理三餐填飽做工人。
這裡以春茶、冬茶為主,其餘時間為農閒期。長輩還在世時,土地面積大、產茶量龐大,且銷路穩定,生計無礙;直到羅家兄弟分產後,土地破碎、茶產量驟減,市場大量進口外國便宜茶葉以賺取價差,台灣本土茶葉難以與其競爭,粘麗玲只能四處打工度過農閒期。為石碇農會包裝比賽茶、茶改場的除草工、水庫的水源巡守隊⋯⋯,即使這些零工的收入不穩定,但也不無小補。
與最初想像的「做半年、休半年」生活型態不同,現在的粘麗玲一年四季、馬不停蹄地工作著。「沒有收入要怎麼生活?所以就加減趁(ke-kiám thàn),有工作就趕快去做啊!」從魚市場到茶園,從女兒到人妻,粘麗玲的身份不斷轉換;不變的是刻苦耐勞的適應力,或許這就是永安媳婦們的共同身影。